Can't live with him.
Can't live without him.

关于

【云次方】云中诗

大佬X不良,十岁年龄差

OOC预警,不要上升

名称采用梅溪组梅高这样的日式叫法

说着硬核cp不需要产粮的我还是没忍住动手了

 

 

云中诗

 

00

“不,我不起,再让我睡会儿。”

郑云龙咕哝着翻了个身,依然陷在那团柔软的被褥中,而床边的阿云嘎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床上的人不过是感受到了他所熟悉的气息便先发制人,无非是千百个如此相似的清晨所娇惯出来的任性。

阿云嘎在床侧坐下,暖烘烘的躯体顺势蹭到他身边,蜷缩进这片宁静的凹陷里共享热度,但他不得不打破这人日复一日撒娇般的赖床。

“大龙,醒醒,会迟到。”

他身手去拽遮住人面容的被角,露出一张睡得迷糊又泛红的脸,乱糟糟的长发散落了一枕头,那人连眼睛都睁不开,阿云嘎俯视的神情里近乎怜惜。

“五分钟,再五分钟。”

郑云龙哼哼着讨价还价,阿云嘎去摸他的脸,他就歪过头把脸蹭进人手心里。阿云嘎无奈地暗暗叹息一声,凑上去亲了亲他,在极近的距离看到那双总是蒙着水雾的眼睛扇动睫毛,慢慢睁开,三分困顿五分不满,剩下一分嫌弃伴着最后一分清醒,嘴角一瞥,那点没睡醒时才有的无辜懵然顿时消散。

阿云嘎起身时未曾展露那点心底的不舍,抽身后热度剥离,凉意争先恐后覆盖而上,他拉开窗帘让日光一路铺洒到床铺上,再回头郑云龙已经臭着一张脸坐起来。

“早,大龙。”

他说的一腔热爱深情款款,郑云龙却是朝他扔了个枕头,提上裤子连腰带都懒得系好,便趿拉着裤脚打着哈欠走开。

而阿云嘎只能看着那挂在胯间摇摇欲坠的裤子皱眉,眼神深邃又纵容。

 

01

郑云龙站在镜子前,叼着牙刷空出两手梳理头发。碎发从修长指间穿梭而过,视线逡巡过台面却没找到惯用的皮筋。两手高举在头顶倒方便了身后人的动作。

他盯住面前光洁的镜面,眼看着阿云嘎自身后靠近,两只手臂绕过自己腰线,形成一个似是环抱的姿势。

阿云嘎把下巴搁在怀中人颈窝,视线在镜中相交,手已经伸到某个颇为危险的领域,动作却分外正直而温柔的替人把裤链拉上,腰带也扣好。

郑云龙翻了个白眼,简直觉得这人不识好歹,肩膀往后一顶稍稍挣开了些距离。正好灵巧的猫儿跃上台面,嘴里叼着的可不就是遍寻不着的皮筋。

阿云嘎先郑云龙一步拿过了皮筋,接手了那人一头乌黑带卷的长发。腾出手刷牙的郑云龙任由他在头顶施为,就这么一点似是而非的闲暇竟又有些昏昏欲睡,被阿云嘎咬了口脖子才浑身一个激灵的彻底醒了神。

“卧槽阿云嘎你属恶狗的?疼死老子了!”郑云龙一嘴泡沫,骂人都含糊不清,暴躁地捂着脖子往镜子的方向探身,看见皮肤上那个鲜红的印子眉毛扭成一团。

“青少年不许说脏话。”阿云嘎揉了一把自己亲手扎出来的小辫子,像是随口教育了一下,施施然走了出去。

“滚!老男人!”

郑云龙骂骂咧咧地揪着领带试图遮掩一下那个令人浮想联翩的红痕,难为他一个不良典范,校服就没穿端正过,衬衫扣子都能咧到胸口,为这事不知道被阿云嘎训过多少次,阿云嘎越是对着他大敞的领口皱眉,他越是挑衅般肆无忌惮从不好好穿衣服。

啧,越想越觉得阿云嘎这一口是有意为之,他偏就和他对着干了。

最终他还是将领带随意团成一团扔到一边,照常大刺刺露着锁骨前胸一屁股坐在了餐桌旁,正对着阿云嘎,并且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人能夹死苍蝇的眉毛。

但阿云嘎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做好的早餐往郑云龙面前推了推,嘱咐人多吃点,语气温温柔柔带着劝哄,一点也没有外面传闻那样只手风云叫人闻风丧胆的杀伐戾气。

郑云龙有点泄气,阿云嘎的反应稀松平常,令他也没了继续逆反的心思。他漫不经心嚼着嘴里的吃食,视线落在阿云嘎深邃的面部轮廓上,不知不觉就出了神,脑袋里只剩下这个男人越老越好看的念头。

出门时阿云嘎本来打算像往常一样送郑云龙到学校,却在门口看到了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的王晰,就知道肯定是组里有事需要他决断。

“早啊龙儿。”王晰那把低沉的嗓子颇为亲切地问候一声,到阿云嘎这却是相当敷衍的一个抬头示意。

郑云龙一向不过问组里正儿八经的生意,朝王晰点头回应后就自觉走远了一些靠着电线杆望天发呆,阿云嘎视线追着他停下,这才转过头看王晰。

“你心里能不能有点数啊我说?”郑云龙一走王晰就憋不住那点火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头目,嘴里的嫌弃能化成实质扎阿云嘎一身,“明知道最近不太平,对家盯得死,你还变本加厉带着郑云龙露脸,到时候仇家找上门报复有你哭的!”

阿云嘎不在郑云龙面前时少了那点温情脉脉,刀刻五官便显得冷硬,他站在屋下的阴影里,朦胧间渗透出一股寒意,那是他深重的忧虑和淌血的决心。

他说:“只有守着他,我才安心。”

王晰看他这样也无可奈何,组里专门调了一拨人在暗处保护,可树大招风,梅溪组一日在魁首,敌人就一日不停歇,无孔不入,风声鹤唳。

所以阿云嘎要的是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今天你得出面,大龙这里我来安排。”

阿云嘎沉默着,他叹息一声,拍了拍王晰的肩,郑重其事道了声:“谢谢。”

王晰不耐烦似的挥挥手,却是真心实意地为朋友筹谋。

“可别,我特别懒得掺和你俩的事儿,趁现在有啥要交待的赶紧和你们家宝贝说,哥赶时间呢。”

郑云龙打一见到王晰就猜到阿云嘎不能送他去学校,他自己挺无所谓的,本来遇到阿云嘎之前他就是自己浪浪荡荡徒步上学,倒是被这人车接车送开始他还觉得懈怠了不少,因而看见阿云嘎一脸肃穆朝自己走过来时他还反过去安抚对方。

“本来就老,越板着脸越老,多大点事啊不就老子自己上个学吗,你担心个屁。”

郑云龙抄着裤袋斜斜倚在街边,阿云嘎的影子覆在他身上,缓慢而轻柔地靠近,不似压迫,全然包容。他只要轻轻昂一下头,就能触碰到那紧抿着而向下勾勒的唇角。

阿云嘎接住了他的吻。

他吻开了他绷直的唇缝,化开了他心里的愁绪,郑云龙一边吻一边哼声笑,嘟囔着光天化日腻腻歪歪,然后迎头而上,偏要和阿云嘎难舍难分。

“待在学校别乱跑,今天不能接你回家,我让王晰送你。”

阿云嘎又成了那副絮叨的模样,难怪被嘲笑成老父亲,可他始终难以平复,满城风雨的时候要郑云龙离开他的视线,就等于揭开了他坚固壁垒的一角,惶惶不可平息。

要不是后头传来王晰忍无可忍按喇叭的声音,他们恐怕要在清晨街角维持这暧昧纠缠的姿势到地老天荒。

阿云嘎整个人罩在一股莫测的情绪里,郑云龙却已经恢复了往常那种萎靡困顿仿佛对所有外物都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朝阿云嘎扬了扬下巴,潇洒转身。

“走了,嘎子。”

 

02

郑云龙的校园生活,大抵分为两部分,一是在课堂上趴着睡觉,二是在午休时躺着看云,看累了还是要睡。

天台的好位置被他霸占到第三个年头,不知不觉多了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尾巴,打着崇拜他的名号死活要粘着他,于是天台再也没了那些独处的静谧,多了几分青春洋溢的活泼。

郑云龙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几个刚入学的小屁孩正是中二期的劲头,听过郑云龙的各类传闻后认老大当小弟的愿望强烈,更有意思的是那些传闻里最讳莫如深的一条是他背景深厚,有梅溪组撑腰,和梅溪组头目牵扯不清的八卦为人津津乐道,奈何没人有那个胆子去触郑云龙这尊大佛的霉头,当然,除了眼前这几个。

躺的舒舒服服,仰视的视野正好是晴空万里白云舒朗,好一副诗情画意的景观,被突然冒出个笑得憨傻的脑袋毁了气氛。

要不是郑云龙承认了这几个小学弟是朋友,他就暴起揍人了。

梁朋杰被推出来顶锅,郑云龙懒洋洋掀起了眼皮,说干嘛。

小朋友嘿嘿一笑,问他为什么没看到嘎子哥来送。

“他有事。”

郑云龙言简意赅,但毕竟有这个耐心回答,剩下的皮孩子争先恐后挤过来,生怕他们龙哥又睡过去。

“龙哥龙哥,放学要不要去打篮球?”黄子弘凡心说难得嘎子哥不在,龙哥暂时是个自由身,机不可失约要趁早。

“对对对龙哥说好露几手新鲜的,带弟弟们飞啊!”

“还有上上回说的请酒,龙哥还欠着一顿呢。”

小朋友们七嘴八舌蹲了一排眼巴巴瞅着他们龙哥,期盼之情溢于言表。

郑云龙顶着这目光八风不动,瞥了眼一个赛一个的诚恳小脸儿,勾出个哄小孩的笑来,惹得几个小朋友眼睛一亮。

他们伟大的龙哥说:“不去。”

几个小的顿时失落泄气哀怨不已,大呼为什么,甚至不怕死地喊出了“你移情别恋了吗”这等龙式言论。

郑云龙看够了热闹才慢悠悠开口:“别闹,今天真不行,下次吧。”

他知道阿云嘎那头难办,所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添乱,阿云嘎需要他听话,他也乐得配合。

“还有蔡蔡,吃你的油爆虾就行了,别老惦记喝酒。”

郑云龙说完就接收到了一排微妙的表情,张超幽幽地发出了“啧啧啧”的声响,闹得他老不自在。

只有梁朋杰一脸天真无邪地敢把“龙妈教育人的模样愈发有嘎爸风范”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

郑云龙发现自从他把几个熊孩子带回家和阿云嘎一起招待过后,他们的胆儿可肥了不少,这一天天的都敢当面编排了。

这时候许久未出声的高天鹤突然摆足架势嚎了一嗓子花腔高音,震得大伙儿集体蒙了一瞬间。

要说高天鹤这种自带高傲气场的优等生怎么会跟一群不良混在一起,郑云龙表示他也不知道,可能是他打架的风姿戳中了文学课代表的创作欲,反正意识过来的时候这个格格不入的学弟竟然奇迹般融进了他们的圈子。

郑云龙眯着眼,心知这午休算是泡汤了,干脆支着脚坐起来,随手一撩头发在几个小朋友眼里都是闪闪发光的姿态。

“说吧鹤儿,你又怎么了。”

“我对他们的聒噪表示鄙弃。”高天鹤昂着下巴先行翻了个白眼,在周遭一片切声中凑近郑云龙,一本正经到令人发指,“我有一种非常不妙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有如澎湃江水击打我赖以生存的港湾,有种毁天灭地的恐慌来袭,龙哥,我觉得你最近需要小心,早上我看到有可疑人员出没在学校附近,似乎不是梅溪组的人。”

郑云龙百无聊赖听他鬼扯,到这一句才算在意起来。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气场太过强大,生人勿进熟人勿扰,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人狠话不多的气质,小崽子们才会清晰地认知到这就是他们想要追随的老大。

“你们几个放学就老实回家,别惹事,应付不来的事找上门就躲。”他看向几个面露不服的小孩,加重了语气,眉眼威严又凌厉,“没跟你们说着玩,命要紧。”

几个小的蔫了,垂头丧气挨个跟郑云龙作保才被放过。郑云龙轰走了所有人,又躺回去看天,云还是无知无觉地四处飘荡,不知道怎么就吊起他一颗心跟着无所依存。

“biang的烦人!”

郑云龙觉得自己坐不住了,他担心阿云嘎。

虽说梅溪组的事他不过问,阿云嘎也不把组里的情绪带到家里,可亲密无间朝夕相处,有什么苗头他看得分明,他知道最近不太平。阿云嘎回家偶尔带回来的硝/烟味是他们温存的调剂,也是背后暗潮汹涌的证据。

他没法在阿云嘎焦头烂额的时候维持闲适,可他无能为力。他是不良,但终究是个学生,不良间的打架斗殴和黑道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他被阿云嘎保护的太严密,真刀实枪的场面从来到不了他的眼前,这是爱意,也是隔阂。

好在他们彼此信任,郑云龙想,他希望能强大到能让爱人毫无犹疑地交托后背,在此之前,他要沉心静气,他是阿云嘎的弱点,阿云嘎的死穴,而他还要成为阿云嘎的后盾和盔甲。

倘若没有意外发生,这一天可以风平浪静。

 

03

梁朋杰是哭着跑来找他的,颤颤巍巍递过来一封狗爬字写的战书,隔壁高校一向看他不顺眼的不良找茬挑衅,几个小的听从郑云龙的话本不欲搭理,谁想到对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梅高的校服混进校内四处搞破坏,黄子弘凡年纪小素来沉不住气,扑上去打成一团就被架去了对方的地盘。

“都还伤哪儿了?”郑云龙沉着一张脸,面前站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小孩,好在都是皮肉伤。

方书剑抽着气忿忿不平,狠着声音为没能保住同伴而自责不已,他这一说完,几个小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悔意。郑云龙面上不显什么怒色,眼里却燃起一道火焰,他挨个糊了一把小孩头顶,揉烂了那封嚣张又丑陋的战书。

他嘱咐梁朋杰去校外找梅溪组的人,意在通知他的去向,但没打算让王晰插手,不良之间的恩仇,还是要用不良的方式亲手解决。

“走,去把黄子带回来。”

他话音低沉,一句话说的举重若轻,扬手一撩碎发露出额头,那点邪肆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旁人终于从他终日慵懒的面貌里窥到一线峥嵘。

一场架打的酣畅淋漓,郑云龙不否认自己是在借机发泄,帮不上阿云嘎的愤懑不甘爆发成招招凌厉的拳风,狠狠落到每一个试图挑战他权威的对手身上,甚至还能抽空接住迎头挥下的球棒,顺手甩回袭击者的脸上。

他是这场风波的王者,所踏之处皆为领土,等他气喘吁吁踩着不知名者的脊背号令停止时,夕阳刚巧照进一缕余光,橙红瑰丽的光线映在他脸上,迷离又魅惑,以至于呆愣的小孩们未曾及时注意到暗处的刀刃。

“龙哥小心背后!”

黄子惊叫一声,郑云龙正欲回身格挡,却被脚下贼心不死的人拽住小腿限制行动,不得已抬臂挡住卑劣的一击,他没有机会再次挥出受伤的手臂。

有股不容反抗的力道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温热躯体贴上后背,眼前举刀之人已被一脚踢飞出去,熟悉的气息侵扰了他狂乱的心跳。

郑云龙油然而生一种近似惧意的战栗,他难耐地吞咽一下,侧头看到了阿云嘎绷紧的下颌线。

阿云嘎面目阴沉,只对手下人说了一句善后便拉着郑云龙离开,显然一副气急的模样,那千钧怒意磅礴浩大,是对胆敢伤害他爱人的痛恨,是对自己未能及时出现的后怕,但他不能责怪郑云龙的仁义。

看见郑云龙的血让他心惊肉跳,路过王晰时对方对于一时大意闹出乱子的道歉也没听进心里,一心想着要快些给人包扎。

郑云龙几乎被拽了个趔趄,扭着身子招呼小孩们回家,然后开始专注于唤回阿云嘎的神志。

“嘎子?嘎子!你他妈走慢点!”

“大龙。”阿云嘎这一声又软又轻,唬得郑云龙一愣,生生在阿云嘎那张英挺的脸上看出了可怜巴巴的意味,搞得他把所有火爆脾气都憋回了肚子。

阿云嘎满意地带着偃旗息鼓的郑云龙回了家,挽着袖子给人包扎。

郑云龙赖在沙发上,受伤的胳膊被阿云嘎小心搁在并拢的膝盖上,空出的手一下下顺着窝在肚皮上的胖子的毛。阿云嘎动作轻柔,棉签沾着碘酒落在皮肤上刺刺痒痒,激的他龇牙咧嘴,又因为阿云嘎心疼地俯身吹气而砸吧着嘴觉得又矫情又受用。

阿云嘎看着郑云龙伸展躯体撸猫和全心全意任自己动作的样子,只觉得他才是让自己抓心挠肺想方设法宠着的大猫,在外张牙舞爪打了架就带伤回家,到头来心疼不已的是他这个主人家。

等把最后一个创可贴安置在额头的细小伤口上时,郑云龙已经连打了三个哈欠,阿云嘎可不打算因为这点半真半假的疲惫放过他,药箱一合,长腿交叠翘起,这幅架势就意味着要算账了。

阿云嘎坐在脑袋边上,郑云龙一掀眼皮就能瞧见那人俊秀的下巴,眨下眼睛的功夫就想到了要怎么糊弄过去。他撑着手臂起身,胖子喵呜一声窜了老远,阿云嘎怕他扯着伤口扶了一把,就见郑云龙借力贴过来,另一手扯了皮筋散了头发,波光淋漓的大眼睛就隔着卷曲的发丝看他,一边看他还要一边啄吻他的下巴,自下而上顺从又臣服的姿态,偏偏还带着点得意又傲气的勾引。

每到这种时候郑云龙就采取肢体攻势,大部分时候有效,阿云嘎总能被郑云龙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分寸撩得原则尽退一让再让,可是这回不行。

阿云嘎扶住郑云龙越来越软的身子,下巴上的湿意凉薄,郑云龙歪着头打量他,似是疑惑。

年轻气盛四处撩拨,郑云龙这副样子着实恼人又摄人。

“大龙,今早我说过什么来着?”所幸阿云嘎姑且还记得自己是梅溪组的头目,美人在怀不忘稳固江山,“你不该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旖旎氛围一吹即散,郑云龙最讨厌阿云嘎说“不该”这种近似命令的字眼,可他又深知阿云嘎的初衷不是限制他,只是担心而已。

“我不能不管黄子,也通知了王晰,这是个意外。”他示意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勉强算作解释,为数不多的耐心都给了阿云嘎。

“我知道,只是没有下次了,大龙,没有下次。”

阿云嘎强调着,拉着他的两只手捏在掌心,垂着视线细细注视,仍旧是万重思虑缠在心头的模样,挥之不去的沉重感,郑云龙实在希望坠在他肩头的担子轻一些,能让他松口气。

于是他把手抽出来,揽住了阿云嘎,让对方靠在自己胸前,开口时胸腔的共鸣传递到四肢百骸每一个神经末梢。

“我向你保证。”

 

04

第二天郑云龙依然躺在天台看云,云却一片阴沉厚重,不一会儿还淅淅沥沥落了雨。

郑云龙抹了把被沾湿的头发,不耐地往楼梯间走,刚要踏入室内的时候背后传来轰鸣雷声,光影闪烁落到脊背,他突然回首望向天际,明明灭灭虚虚实实,那一刻他想到了阿云嘎的名字。

晚间依旧是王晰等在校外,稳重的梅溪组二把手任劳任怨做个司机,郑云龙总是想王晰那把好嗓子就该在教堂里吟诵圣歌,可现实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永远是出谋划策或生杀予夺,至多有些对阿云嘎以下犯上的挤兑,和郑云龙相处时也能谈笑风生。

今天的王晰沉默异常,郑云龙自然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心不在焉的打趣背后藏着某些他们打算隐瞒的事情。

“嘎子今天回吗?”他问的简单,试探的意思也懒得遮掩。

王晰打着方向盘,后视镜里能看到负责护卫的手下跟着,郑云龙不好糊弄,他心里很烦阿云嘎把这难办的差事交给自己。

“难说,有批货跟账目对不上,对方要嘎子亲自交待,他让你不用等。”

高明的谎言要用真话修饰,隐去不提的部分便是无关紧要,王晰暗暗叹气,希望郑云龙别刨根问底。

他能感觉到郑云龙正用那双声名远扬的漂亮眼睛打量他,可惜到底是个年轻人,黑道组织的二当家毕竟见惯了风浪,若无其事可是基本功。

郑云龙收回了目光,短促地应声却不置可否,他被王晰目送进家门,也知道附近必然被安排了人手形成密不透风的保护圈。

他靠在门上,觉得阴天烦闷又无趣,连着脑海里的阿云嘎也惹他嫌弃。

王晰本人没有留下,他猜阿云嘎那边的形势不容乐观,屋子空荡荡叫人寂寞,他拨通了阿云嘎的电话,错觉等待接通的时间无比漫长。

“大龙?”阿云嘎的声音安抚了他躁动的内心,可对面除了人声以外的寂静显得不详。

郑云龙咬着嘴上翘起的死皮,一时间没能发出声音,倒是对面的阿云嘎很是担忧,又放低了声音叫他一声。

“你带伞了吗?”郑云龙突然开口,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他却觉得无比合理。

阿云嘎倒也顺着他,只说车里有备用伞,况且等他回去说不定雨就停了。

“大龙,你自己撑好伞别被淋感冒就好了,不用担心我。”

屁话,老子在家里怎么会淋雨还感冒。郑云龙心想就不该别别扭扭搞什么隐喻,更不能信阿云嘎那些个唠叨的嘎言嘎语。

“等我回来,大龙。”到最后又变成了打电话的人少言寡语,接电话的人絮絮叨叨。

“知道了。”郑云龙硬声回答,末了还是没忍住叫人多加小心,然后在对方的轻笑里断线,只觉得阿云嘎笑声里的温柔眷恋顺着电流漫延到心里。

雨越下越大,夜幕深沉,只有路灯下能看到盈盈水光。雨声掩盖细弱脚步回响,水流冲刷罪恶痕迹,等郑云龙发觉外面的嘈杂时,梅溪组已有几名守卫被悄无声息地抹杀。

郑云龙内心一凛,去床头摸出了阿云嘎为他留下防身的枪/械,阿云嘎曾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希望他碰这冷冰冰的金属,可还是毫无保留地教他怎么开枪。

现在他手握着这凶器用以自保,小心翼翼贴墙行动,绷紧神经去留意周遭的环境。他没把握在训练有素的杀手面前争得先机,只能奋力一搏。

梅溪组的人发现异常后迅速做了调整,留下待命的龚子棋负责贴身保护郑云龙。

“他们把你留在这搞这么危险的行动?”郑云龙瞪着比自己还小的人一脸杀气腾腾,“阿云嘎脑子都放的什么玩意儿!”

龚子棋那张天生霸道的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伸着手指嘘声叫人安静。

“龙哥,你打不过我。”意思是拳头说话,郑云龙这个被保护的角色没必要替他鸣不平。

郑云龙气结,狠狠敲了下龚子棋梳的整齐的后脑勺。

“喂,你们不是计划的很周密吗?这边出事了,嘎子那边怎么样?”郑云龙跟在龚子棋后猫着腰,小声问他。

“不清楚,联系不上晰哥。头儿说万一这里被攻破,就带你去安全屋。”

龚子棋说着抬手解决了几个冲进来的人影,身手利落不留活口,扭头正看见郑云龙相当漂亮地抬腿扫晕一个,哪知道那人晕之前还要笑得猖獗说什么阿云嘎已经被干掉的蠢话,郑云龙又拽着人领子试图摇醒问个清楚。

“龙哥,快走!”

“走个屁!”郑云龙不干了,不管刚刚那人说的话几分可信,至少他确定阿云嘎的处境必定凶险万分,他恶狠狠地吼了一声,气势惊人又条理清晰地下达命令,“我不知道安全屋在哪,但肯定很远,嘎子需要人手,你们不能耽误在我这。我先在这里藏着,你继续联系王晰,无论如何先弄清情况,尽量在外围配合他们。”

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龚子棋知道郑云龙的意思,他只犹豫了那么一瞬,就被郑云龙浑身上下那股笃定又凶狠的气息说服了。

说到底,郑云龙虽然向来被当做阿云嘎饲养的情人,看似脆弱不经磨难,但也实则敛藏锋芒,纵使还未成熟,也足够在风口浪尖立足。

 

05

阿云嘎在是非争端之地看见郑云龙的时候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彼时他们正火拼到白热化阶段,他差点维持不住庄严狠厉的脸色。

“他为什么在这!”

这句质问略过低着头的龚子棋直接落到王晰头上,王晰被他吼得火冒三丈,好险没撂挑子窝里斗。

“你们家大龙自己要求的,哥哥不背你这口锅。”

郑云龙难得对王晰和龚子棋产生点心虚歉意,自己对上阿云嘎发狠泛红的眼睛。

“回家我跟你解释,老子来又不是拖后腿的!”郑云龙拎着不怎么趁手的枪凑到阿云嘎身边,“来家里捣乱那些人有后手,我们不来你就被端了!”

“抱歉老大,咱们的人被干掉不少,不得已让龙哥顶上了。”龚子棋顶着枪声冒头补了一句,又被王晰按下去规避新一轮扫射。

阿云嘎冷着一张脸,沉默地开枪,填弹,再开枪。郑云龙一只手被他紧紧握在手里,青筋浮现,攥得他生疼。

“嘎子,你信我。”郑云龙把手叠上去,阿云嘎单手射击的姿势很稳,却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微微颤动了一下。

随后,阿云嘎扭头朝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如同曾经千千万万个拿他没办法的时刻一样。

“过来,还记得怎么开枪吗?”

郑云龙咧嘴一乐,再也不是当初训练室里暴躁喊着“biang的老子不会弄啊”的无措模样。他伏低身子,聚精会神地瞄准狼狈着拼命的敌人,阿云嘎就在他身侧咫尺,手臂稳稳托住他举枪的手腕,呼吸渐渐同调,视野无比清晰,子/弹出膛,敌人应声而倒。

第一枪打的漂亮,此后就都算不上难题,郑云龙天赋尚可,阿云嘎也是个好老师,他的准头不错,不取人性命,总还能剥夺人的行动力。

雨早就停歇,他们不曾被雨水淋湿,倒是沾了一层血腥气。横七竖八的躯体倒在泥泞中,猩红血水弥漫出来,空气里也有股令人胆寒的腥甜气息。

这是郑云龙第一次直面阿云嘎习以为常的腥风血雨,压抑又畅快。

他本想朝阿云嘎炫耀一下自己这场功绩,必要的话为擅自行动好好道个歉。可不等他回头后背就贴上一重重量,阿云嘎的额头抵在他后肩,隔着衣服郑云龙感受到一片濡湿。

那丝萦绕在鼻尖的血气并非来自不相干的人,意识到这点的郑云龙瞳孔猛地一缩,旋即回身抱住了有些脱力的身体。

“嘎子!”

阿云嘎伤在腹部,扯开墨色的西装,白衬衫上那片暗红狼藉就显露无疑,郑云龙整个人都慌乱起来,脸色和失血过多的阿云嘎一样苍白。

王晰因着处理善后工作不在身边,郑云龙嘶吼着喊来龚子棋开车赶往医院。他大概没意识到自己在发抖,阿云嘎被他难得不够从容的样子逗得一笑,躺在爱人怀里,这么多天第一次感到如释重负。

最大的隐患已经铲除,他和他的大龙可以有好一段逍遥日子度过。

郑云龙又气又急,捂着他的伤口生怕他就这么一脸安详的睡过去,长发乱七八糟贴在脸上,校服也被蹭了一身血迹,看起来狼狈的不像话。

雨又开始下,龚子棋已经把车开到身边,正要帮着把人搬到后座,阿云嘎这个血流如注的伤号却不急着救命,反倒抬手要来了手下撑着的黑伞,一边虚虚弱弱赖在郑云龙怀里,一边把伞举到眼睛通红的人头顶。

“大龙,你看,我带伞了。”

“阿云嘎你是不是有病!”郑云龙一把握住阿云嘎快要掉下去的执伞的手,手上粘稠湿润的血又沾到伞柄上,他一边跟龚子棋把人送到车上一边怒骂,“不许睡!给老子撑着!你他妈还敢提带伞,带伞你把自己弄得血淋淋湿漉漉的想挨揍吗!”

然后他又抱紧气息微弱的人,低下头亲吻他,期盼能像每个清晨阿云嘎吻醒他一样,他也能用吻唤醒爱人。

“嘎子,我等你回来。”

 

06

阿云嘎这一觉睡得有点久。

好一阵子的思虑深重,加上不眠不休几个昼夜,稍微多流点血就闹得仿佛可以来一场生离死别。只是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大龙着实让人失望。

王晰优雅地坐在病床边冷笑一声,对这位乱搞离别气氛的头目深表遗憾。

“别看了,大龙气性正大,拆了组里所有的伞,这会儿估计在学校补眠。”

“哦。”阿云嘎委委屈屈地耷拉着眉眼,丧气的样子让王晰庆幸梅溪组除了他跟龚子棋再没别人知道自家头目是个恋爱成痴的傻子。

但他没忍心让自己陷于为老板和老板娘调节感情纠纷的不妙境地,因而立刻大发慈悲开了尊口:“骗你的,大龙从你进手术室就守着,难为他一个成天睡不醒的没日没夜照看你,他就是去个厕所。”

阿云嘎眼睛顿时一亮,紧跟着就听见房门一响,王晰顺势起身,默默出去了。

郑云龙眼底一片乌青,脸色糟糕透顶,看见阿云嘎醒了心里松口气,面上还是那副被欠着债的阴郁神色。

“你诓我。”郑云龙干巴巴地质问。

“我没有。”阿云嘎讪讪苦笑,“那会儿是真的又疼又累,迷迷糊糊想说啥就说了,没想惹哭你。”

“老子没哭!”郑云龙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结果因为休息不足有点脑缺氧,晕晕乎乎就要往下倒,被眼疾手快的阿云嘎接了个正着。

“去去去压着伤口了。”郑云龙嘴硬,不承认他弱鸡到缺个觉就要晕倒,不过还是顺从地钻进了阿云嘎的被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不动了。

“事急从权,我那会儿没经你同意就涉险是我不对,咱俩扯平了。”

“好。”阿云嘎没了追究的心思,只想郑云龙好好睡一觉,他说什么就应什么。

“困。”

“睡吧,我在呢。”

郑云龙窝在他身边,呼吸平稳,陷入沉眠。

阿云嘎透过窗外看向天空,雨后的天气格外晴朗,云层洁白圣洁,他知道这是郑云龙日复一日最爱看的美景。

美景入眼,爱人在怀,他想,没有什么是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END.

 

 

摸墙头换脑子,放心,我的归宿是凯千,但是云次方搞我,我没办法

今晚的糖分打乱了我的节奏,结尾崩了我知道,但是管他的,嗑糖要紧

题外话:安利日剧《我是大哥大》,不良少年沙雕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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